第三百零二章 六韬书功在飞熊-《诡秘武林:侠客挥犀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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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通天殿内,茶案上的岩茶早已凉透,沸水尚在傅凝蝶面前的铜壶里咕嘟作响,水汽已氤氲着漫过袁承志横置的金蛇剑,将剑脊上的纹路被映得忽明忽暗,倒像江闻此刻沉凝的神色。

    说起武林大会,江闻在金庸江湖中参与过的不在少数,算起来无非是以下几种。

    第一种讲究大义归属,类似于天下五绝华山论剑、郭靖夫妇大胜关英雄会、嵩山五岳并派大会。

    这类武林大会不管名头是“争夺九阴真经”、“抗元保境安民”还是“事关五岳存亡”,都是借某种名义将合法性抓在手里面,没来参会的自然就丢失了某种宝贵资格,以至于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武功已然不逊色五绝,却还是对此耿耿于怀,乃至成为心魔。

    第二类聚焦于权斗之术,比如成昆策划的少林屠狮大会、任我行的日月神教总坛大会、黄蓉第一次参加的丐帮君山大会。

    这类武林大会实则是争夺追逐主导权的各方势力,召集在某个议事场合解决内部问题的活动,大会并无某个确切的目标,因此强势者可以以势压人,善借势者也可乘风直上,大会权局常因外变而骤改。

    第三类侧重于合纵连横,譬如少林方丈殒落的少室山英雄会、杏子林丐帮大会、武林各派齐至的武当张三丰百岁宴。

    这类武林大会就比较诡谲了,往往是某些较为弱势的群体,需要通过仪式造境与舆论掌控来审判某个强势方。当时萧峰为救阿朱,已独闯聚贤庄,饮断义酒,与天下英雄为敌,谁都知道没办法留住他,因此只能从第二类大会转为第三类大会,让他即便武功盖世,也注定众叛亲离、退出江湖。

    江闻细细思索了一番,觉得后两种这类武林大会,过度依赖阴谋诡计可能引发反噬,需在「阳谋」与「阴谋」间找到平衡,而明确的意图和广泛的人脉网络才是凝聚人心的关键。

    “袁大侠所言‘紧要一步’,莫非是指‘名正言顺’的由头?”

    江闻指尖摩挲着案角雕纹,目光落在殿外渐沉的暮色里,“确实,我也知这名头不足,压不住江湖人的心思——毕竟无实利、无大义,很难让豪杰甘心远道而来。”

    这一点江闻自然也了解,就像广州之乱的前提,是五枚师太拿出了伪作崇祯遗诏并背书,硬生生将“反清复明”老套路变成了“造反有理”新气象。

    可如果只是照搬照抄宋献策的思路,很难想象武夷山上打出一支“反清”旗号有什么用处,最大的可能是偌大江湖谁也不愿意前来会盟,毕竟就凭武夷派现在这点名声,路费车票也不给报销,暂时很难让人提起兴致。

    “正是如此。若只说些不痛不痒的理由,想来会视作门派自娱,若是不留神说重了,则被疑借会盟争权,届时别说辨敌友,恐怕连闽北小派都未必肯来。”

    江闻思索着,觉得这个虚头巴脑的东西确实很有必要,若是江闻想不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名头,自然不可能凭借什么交情让江湖同道赏光,这也是武夷派武林大会尚属草稿的最重要原因。

    傅凝蝶这时摇摇晃晃地端着新煮的茶过来,铜壶搁在案上时溅出几滴热水,瞬间冒成白烟。袁承志微笑接过茶盏却没喝,只盯着杯中晃动的茶叶,顺理成章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袁某还有一个疑问,不知江掌门与这江湖上的门派,多少打过交道,多少攀过好意,又有多少算是过命的情义。”

    江闻听罢内心盘算着。

    福威镖局有人质在自己手里必然算一个,剩下身处闽粤两地的,诸如天地会陈近南、南少林三德和尚、洪熙官、金刀骆元通……

    怎么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造反?武林大会邀请他们来真的合适吗?

    再想想明清江湖南北东西四大门派,分别是武当、少林、太极、峨眉。

    武当派掌门冯道德虽然与自己认识,但他光是崇安、福州两次见面就被江闻痛打了两次,武当弟子在广州又和自己作对,两边仇雠显然多过交情,没有一点千里赶来赴会的理由。

    少林分为南北两支,北少林早在十几年前为避祸就封山闭门,南少林则遭遇焚烧后化整为零矢志抗清,两边看起来不愿意也不方便过来参与。

    而另外两个门派他就更陌生了,温州太极门江闻从未打过交道,四川峨眉派与福建路途相隔何止千里。这样算来四大门派一个都来不了,武夷派的武林大会似乎一开始就濒临破产——

    总不能江闻一人一剑杀上门,把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打晕绑过来吧?那他见面第一句说什么,“不错,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”?

    袁承志见江闻眉头微蹙,指尖叩了叩案面,反而出声提醒道:“不知江掌门,可知袁某当初是如何当上的七省武林盟主?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靠广发英雄帖,在泰山大会上折服群雄夺得盟主。”

    袁承志听完有些失望地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江掌门此言差矣。袁某能得同道推选,一靠家严督师辽东之遗泽,二靠行走江湖时广结的善缘,这第三才是武功,压服了华北武林领袖孟伯飞之徒丁游。正所谓时势造英雄,欲成江湖之名,家世门派、德行名望反而更为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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