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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同僚面色微红，沉吟片刻，才下定决心，于是低声说道：“实不相瞒，这位长辈如今正处于河堤之北，学堂中稚童皆为流民子弟，故而……”

    王氏这才发现夫君回府，忙起身以礼相迎，将秦会之让到桌旁，才微蹙眉头说道：“下旬姨丈家孙儿百日酒宴，今日将帖子送到家里。妾身想着平日里夫君多蒙其关照，着实该预备贺礼登门，可……”

    寻常时日，也难得品尝鱼脍，何况天寒地冻的时节，此时价格已高昂到非达官显贵不得享用的地步。如今，可望不可及的珍馐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，方知郓王实力深不可测。

    警告之下，秦会之当即收拢心情，讪笑道：“某只是略感好奇，绝无觊觎之意。”

    见秦会之惊讶，同僚心满意足地掩嘴笑道：“且容我卖个关子，即刻便见分晓！”

    同僚压根就是一东京包打听，随口说道：“传闻浮桥大营中有人每日一船送进城来，收获颇为可观。”

    知道对方还有下文，只是喜好吊人胃口，但轿子人抬人，秦会之也不介意捧捧对方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！

    同僚见状悠然道：“会之兄，军伍之中鱼龙混杂派系林立，似我等不入流的芝麻官万不可插手其间，以免引火烧身！”

    秦会之纵有山岳一般的傲气傲骨，也被这柴米油盐的家长里短弄的意志消沉。

    “秦学正，我家官人邀您过舍一聚。”

    秦会之认得小厮，其口中的官人，正是昨日邀自己前去郓王酒楼的同僚。

    主菜上桌，见秦会之愣怔失语，同僚哈哈大笑，夹了一片鱼脍，蘸上少许酱汁，缓缓放入口中，细细品味鲜美的鱼肉融化在口腔。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只见小二奉上两只特制的精美瓷盘，盘中堆着冰沙，外圈摆放着八色蘸料，众星拱月地衬托着冰沙上薄如蝉翼的鱼脍。

    秦会之当即理解同僚的担忧。

    一顿丰盛精美的酒菜入腹，观赏几番歌舞杂耍，秦会之与同僚尽兴而归。

    秦会之带着半醺的醉意，一路回到自家宅院，仆人丫鬟一通忙乎之后便各自散去，秦会之信步到后院，却见妻子阴沉着脸闷闷不乐。

    秦会之不敢大意，好言询问：“夫人因何不悦？可是下人们不省心……”

    不等秦会之谦虚，他又接着说道：“不过，确实有桩为难之事，于我颇有些尴尬，故而邀会之兄移驾，帮忙参详一二。”

    教书育人，开启民智，这是圣人都赞许的功德之事，何况对方还愿意提供报酬，秦会之没有从中听出任何不妥之处。

    微薄的薪水平常与同僚同年故旧应酬都嫌不够，王氏的陪嫁已经当的没剩几件，可这份贺礼不送不行，否则夫妻二人会被亲友戳脊梁骨，一辈子抬不起头。

    次日一早，与王氏告别，意兴阑珊地进入太学，心不在焉应付着太学生的问候，一路匆匆进入自己的公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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