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过了约莫小半个晌午,大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靠山屯。 这屯子比小河村大些,紧挨着一片茂密的国营林场,屯子里不少人家都有在林场干活的职工。 李长青的姑父张厚福,是一个黑瘦憨厚、脸上总带着笑意的庄稼汉,和他儿子张志军,一个眼神活络二十出头的精干小伙,早已等在屯口。 “长青!可算把你们盼来了!” 张厚福热情地迎上来,帮着稳住骡子。 “姑父,军哥,麻烦你们了。”李长青跳下车。 “自家人,客气啥!” 张志军笑着拍了拍车上的筐 “嚯,货可不少啊!品相真不赖!走,家里说话,我这就去叫林场后勤的老刘过来看看,他们正缺这些新鲜山货给工人改善伙食呢!” 一行人来到张家院子。 张志军办事利索,很快领来个穿着旧工装、姓刘的采购员,验货、谈价,过程出奇顺利。 靠着实在的品相和亲戚的情面,最终价格比供销社的收购价还略高一些。 所有山货一次性出手,现钱结清,一共四十二块五毛。 张厚福夫妇还硬拉着他们在家吃了顿热乎乎的晌午饭,贴饼子、猪肉炖粉条,吃得王铁柱满嘴流油,直呼过瘾。 与此同时,赵大山准时来到了公社南头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。 他并不急于上前,而是蹲在远处一个土坡后,像一尊沉默的石像,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四周,确保没有任何尾巴或可疑的眼线。 怀里的东西太扎手了,由不得他不万分小心,这六百六十块,搁在眼下,足够在村里起三间大瓦房还绰绰有余,是能压死人的巨款,也是能改变命运的机遇。 估摸着一袋烟的功夫,一个围着深蓝色旧头巾、挎着个盖着靛蓝布盖的柳条篮子的身影出现了,正是“山狐狸”赵月梅。 她看似随意地在树下站定,左右张望了一下。 赵大山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,两人没有任何寒暄,默契地转到老槐树虬结的树干背后。 “老哥,这一路上可还顺当?” 赵月梅声音压得极低,眼神却像钩子一样。 “嗯。” 赵大山言简意赅,默默解开褡裢,露出那包用油纸和苔藓精心包裹的天麻。 赵月梅眼睛瞬间亮了,接过包裹,手指极其熟练地捻搓、查看,又凑近深深一嗅,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狂喜,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“好东西!真正的鬼头参!看这鹦哥嘴、蛤蟆皮(天麻表面的环状横纹),这分量,绝了!老哥,您和长青兄弟是真人不露相啊!” 她迅速从篮子底层摸出一个用旧报纸包得四四方方、沉甸甸的方块,塞进赵大山怀里 “这是六百六十块,您过过数。” 赵大山接过,入手沉甸,厚度手感分毫不差。 他信任赵月梅在这行当的信誉,也没当场点数,只是用力捏了捏,便迅速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里,用别针别好。 “钱货两清了。” “老哥,以后您和长青兄弟还有这成色的硬货,记得还找我呀,价格好商量。” 赵月梅说完,像来时一样,压低帽檐,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巷口。 赵大山又在原地蹲了片刻,直到确认安全,才起身,佝偻着背,像寻常老农一样,慢悠悠的走远了。 怀里的纸币硌着胸口,那份量让他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踏实,却也更加警惕。 直到下午,日头偏西,小河村李家。 两路人马先后安全返回。 赵大山与李长青眼神交汇,微微颔首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 堂屋里,煤油灯已经点亮,昏黄温暖的光晕笼罩着赶山小队的全体成员。 王桂芬和李守山也被请到炕上坐着,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。 李长青没有先说话,而是看向坐在炕沿上,吧嗒着烟袋锅的赵大山,语气尊敬地说 “山叔,您是老把式,经历的风浪多,德高望重。今天这钱怎么分,您来主持,我们都听您的。” 赵大山愣了一下,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,他看看李长青,又看看满屋年轻人期待的眼神,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 第(2/3)页